10.第十章-《桓容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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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庾宣放下酒盏,正要开口,却听对岸传来一声嗤笑:“痴子之弟如何能作出诗来?不若自罚三觥,知耻退席。免得惺惺作态,浪费春日大好时光。”

    桓容抬头向对岸望去,发现出言的是庾攸之,神情间并无诧异。

    该来的总是会来。

    他早就想到,庾攸之在上巳节不会老实,更不会客气。

    桓祎立时暴-怒。

    “庾攸之,你好没道理!”

    庾攸之以为桓容作不出诗,当场出言嘲讽。

    见桓祎拍案而起,深衣领口扯开,脸膛赤红,额际鼓起青筋,似有冲冠之态,有意激他当着众人的面出丑,嘴上的的讥讽之语更毒。

    “痴子,你要同我讲理?话可能说得顺畅?”语罢哈哈大笑。

    这且不算,还要将在座诸人拉进来。

    “你可询问在座诸位,到底是我不讲理,还是你这痴子兄弟无才?”

    此言一出,众人脸色微变,多数是对庾攸之不满。

    上巳节日,曲水流觞之时,又非桓容一人做不出诗,往年常有人罚酒。庾攸之这番话打击面未免过大,便是做出诗的郎君,此刻也面色不善。

    都言桓氏张狂,这庾氏子才真的是狂妄。当众出言讥嘲,口中如此无德,简直玷辱了庾氏门楣!

    常言道,打人不打脸,骂人不揭短。

    门阀士族行事有规,无法做谦和君子也要坦荡磊落。

    桓祎确有痴愚之名,但乌衣巷的高门郎君极少口出恶言。反倒是庾攸之之辈,才会以为抓住对方痛脚,每次遇到便大加嘲讽。殊不知,他自己才是旁人眼中的笑话。

    “你!”

    桓祎怒意狂燃,拿起酒盏就要掷向对岸。未及动作,手肘被桓容拉住。

    “阿兄莫要上当,他是故意激你。”

    “阿弟放开我!”桓祎咬紧腮帮,“我今日必要教训他!”

    嘲讽他可以,绝不能嘲讽他的兄弟!

    哪怕落下恶名,他也要出了这口恶气!

    桓容实在拉不住,只能向阿谷使眼色。此时此刻,随行的健仆正好派上用场。

    不得不佩服自己,当真有先见之明。

    庾攸之仍嫌不够乱,连续口出恶语。谢玄出面将他拦住,单手按住庾攸之的肩膀,后者当即脸色煞白。

    秦璟放下酒盏,拿起一枚沙果,咔嚓一声咬去半个。扫过庾攸之的眼神活似在看一个小丑。

    如此人品,也配定品士族?

    “从兄定是喝醉了,容弟莫要与他一般见识。”庾宣唤来婢仆,令其过岸看住庾攸之,“如从兄为难,自有我为你担待。”

    “诺。”

    桓容点点头,这道理他明白。更附到桓祎耳边,低声道:“阿兄,狗咬你一口,再怎么气也不能张口咬回去。”

    桓祎愕然,挣扎的力道一松,竟踢倒了酒樽。

    混乱中,几名女婢被酒水湿了裙摆,不得不暂时退下。

    桓容拱手遥对谢玄行礼,压根不看庾攸之一眼。没有女婢服侍,亲自重铺纸张,提笔写下“春日迟迟,卉木萋萋。仓庚喈喈,采蘩祁祁”四句。

    此篇出自《诗经·小雅·出车》,正是歌颂春日之语。

    “容年少,不长于诗道,不及诸位贤兄。只能借古人诗句抒怀,望诸位贤兄莫笑。”

    “不符规则,容弟须得罚酒。”庾宣当即出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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